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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章

去而复归

司徒虹一声轻喝,娇躯刚好落在了冷月堡的高墙之外,她银牙一咬,暗骂道:“该死的万天玉,真是不知好歹!你这个大笨蛋!”

蓦地,孤堡中响起一阵激烈的打斗之声,司徒虹语声顿时止住,她白皙的面容上浮起一丝忧色......

她轻跺了两下脚,口中喃喃道:“这个大笨蛋,他为何不自己逃命呢?”

孤堡中激斗之势愈来愈烈,司徒虹心弦紧绷,默默念道:“万天玉,你千万不要出事......”她重复了几句,不知不觉中双颊上已浮出两团淡淡的红晕。

剧斗!疾呼!惊喝......司徒虹的心底仿佛有数道真气四处游走,乱撞......她十指相扣,紧紧的合在胸前,脑海中总是闪着万天玉负伤而战的身影。

她牵挂着万天玉的安危,心里暗念着要再入冷月堡助万天玉一臂之力,可她又担心自己武功不济,会像上回一般反倒拖累了万天玉。

冷月之下,倩影徘徊,司徒虹踌躇之中一声幽叹,她愁眉一舒,心底暗忖:即便再被这个大笨蛋叱骂一回,也不能做不讲义气的胆小之徒,我定要回去帮他!她身子轻盈地一跃,已翻过墙头,向堡中掠去。

孤堡中弥漫着腾腾杀气,她这一去,将面对的是刀光血影,是剑气寒星!

寒风轻拂着她的娇躯,她掠起的身形向花园中落去。远远眺望,已瞧见了万天玉优雅的身影,怦怦急跳的心顷刻之中缓缓而安......

木千一剑影闪动,其势虽急,但气已衰。

万天玉影如鬼魅,连避数招,正欲趁其心浮之刻反击一招,却猛然发觉身后疾风大作,原是华山掌门梅凌寒以重剑招术从后袭来。他惊叱一声,单足一蹬,身子飘然而起。

万天玉身形跃起不到三尺,却听得“轰隆”一声巨响,青石地面竟被这一剑劈出了一条数尺宽的裂缝。

万天玉悠然落地,冷声道:“未想到堂堂华山掌门竟也会用背后偷袭,暗中伤人的手段?”

梅凌寒一声冷哼,道:“对付你这种奸恶之徒,必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!”

万天玉神目一闪,露出淡淡的孤傲之气,他冷语道:“久违华山两大绝技,斩云重剑与破月神拳,天玉不才今日倒要向梅掌门领教一番!”

华山剑法,以二技而闻名于天下。其一乃是左手舞剑,右手出拳,剑法与拳术相生相融,素有“左手斩云,右手破月”的美誉。其二乃是重剑之术,华山铁剑皆用西域玄铁矿石锻造而出,其重为寻常剑的数倍,摒弃剑法中的轻巧、灵动,以威猛、霸道之力替之,并将修气与练剑融合,以至“气出于剑,剑化于气”的境界。

梅凌寒重剑凌空而舞,真气倾于剑锋,聚成半月形的剑圈,如柳絮般飘飞疾出。万天玉身如鸿雁,轻飞而过,掌心一翻,真气势如长虹,从掌间疾出。只听“噗!噗!噗......”数声惊雷般的闷响,四下里顿时飞花落叶,尘烟冲霄。

万天玉以掌风劲气连破数道弧月剑圈,梅凌寒略一惊愕,重剑招数立时骤变,他双足一弹,跃于半空,重剑举过头顶,凌空劈下。

这招“力劈五岳”乃斩云重剑中最威猛的一招,这吞云揽月,力拔山兮的刚猛劲道,令在场群雄神色动容,众人皆惧被剑气所伤,纷纷避让数尺。

重剑之力犹如共工撞山,万天玉顿生地动山摇之感,他平静的明眸中忽然迸出一道精光,魅影闪动,他向着重剑之锋,向着千钧之力,疾步掠去......

在场群雄惊骇而望,梅凌寒狞声冷笑:“无知小辈,真是找死!”他心念一动,剑刃上的力道又加注了三分。

斩云重剑,宽厚的剑锋带着一抹绚丽耀眼的剑光,重剑凌空斩落,这一剑之力足以将万天玉劈成肉泥......

疾掠中的万天玉蓦地凌空一跃,竟以一对肉掌去接梅凌寒的斩云剑法,群雄瞧得目瞪口呆,武当疯道人喃喃自语道:“世间竟有比贫道更癫狂之人......”

万天玉不是疯子,他平静的神色中带着一种大气的自信,剑锋已掠到了他的身前,他双掌侧翻,猛然一合,竟将这柄重剑凌空夹住。

他借着剑锋上的力道,身子凌空翻起,双足踢向梅凌寒的双臂,此刻梅凌寒已将全身真气皆贯注于重剑之上,怎来的及相抵。

万天玉啪啪两下,在梅凌寒的双臂上轻轻一踢,他臂腕之间运行的真气顿时被踢散。梅凌寒惊叱一声,只觉得胸口隐隐胀痛,他双臂上真气散去,双手之力已提不住千钧重的玄铁剑。

斩云重剑从其手中滑落,万天玉探手一取,以单手之力握住重剑,冷冷地道:“让你见识一番,什么才是真正的剑法!”

语声未了,万天玉宛如一阵疾风飞袭而去,他的身形刹那间幻化出数道灵动的虚影,梅凌寒错愕的呆立在原地,毫无血色的面孔上露出的只有惊恐和迷惑。

万天玉剑尖一挑,眨眼之间,竟已连发一十二式,其剑术之快令号称天下第一快剑的木千一自惭形秽。

十二招已过,万天玉身形合一,负手而立,徐徐而道:“梅掌门为何如木桩般伫立不动,方才天玉使得这套剑法,名为宽衣解带!梅掌门略微一动,便知当中奥妙了!”

梅凌寒乃一派宗师,何时受过这般凌辱,他顿时面烧赤火,青筋暴起,身子也不由地微微一颤。可谁料,他这轻微一颤,上身的素衣立时化成碎片飘落而去,梅凌寒的愤怒在刹那间变成了恐惧,一种透彻心底的恐惧。这一剑若是再用上半分的力道,那么被割裂成碎片的便不是他的衣饰,而是他的肉身。

万天玉望着梅凌寒的精赤的上身,嘴角不禁微微而笑......蓦地,一点倩影凌空而落,万天玉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......

“万天玉......”司徒虹轻柔的呼声在他的耳边响起,万天玉的胸中忽然涌起一股怒气,他冷目瞥去,但见司徒虹气喘吁吁,清秀的娇面上红晕流动。

他心中的怒火刹那间被浇灭,“你......你为何要回来?”

“我......”司徒虹红晕更重,声如蚊讷,微微颌首。

万天玉见了不禁轻声一叹,附在她耳边低语:“莫要怕,跟紧我,今夜我们定会离开这里!”

不知为何,司徒虹忽觉的心里一阵暖意,她偷偷地瞥着万天玉,看着他英俊的相貌与自信的神采,她原本安稳的心又剧烈的跳动了起来......这不是因为恐惧,也不是因为惊惶,每次瞧着万天玉,她的心总会止不住的乱跳......

司徒虹正胡思乱想之时,忽见一个道姑从群雄中走出指着她怒喝道:“哼,回来得正好,待贫尼将你等妖孽一网打尽!”

司徒虹小嘴一撇,回道:“喂,你这个老妖婆,说谁是妖孽?”

火莲师太性情暴躁,闻此言立即面色大变,疾声叱道:“妖女,拿命来!”她说着道袍一拂,从袖中亮出一柄软剑。

司徒虹哼了一声,道:“谁会怕你这老妖婆!”她捏起兰花指,轻柔一弹,数道劲气破空而出。

火莲师太软剑一抖,只见剑刃如游蛇般蜿蜒而出,软剑在半空一扫,“啪!啪!”两声脆响,将司徒虹的弹指之气截住。

司徒虹嘤咛一声,纤手一翻,迎风而拂。火莲师太软剑凌空扫过,剑刃一卷,化成一条长鞭,“叱”地一下缠住了司徒虹的玉腕。峨眉软剑,轻若蝉翼,动如游蛇,其剑术之道悟自鞭法之中,至阴至柔,正应和了峨眉女弟子修行。

软剑锋刃卷起缠住了司徒虹的手臂,她又惊又怕,急运丹田真气直臂上,可却未料到软剑越缠越紧,锋利的剑刃已割破了她的丝衣,白如皓雪的玉臂上顿时现出一道血痕。

司徒虹疼得几乎快流出泪来,火莲师太横眉怒目,嗔道:“妖女,今日就让你尝尝利刃缠臂之苦。”

“住手!”一声冲天怒喝,但见万天玉重剑一扫,一道剑气急射向火莲师太。蓦地,一道蓝影从天而降,疾飞出的剑气撞在蓝影之上,顿时反射而回,万天玉错愕一怔,忙定神而视,只见一位蓝袍刚目,面如红枣的道人截住了他的去路。

“昆仑无极道人!”万天玉口中轻念着......

无极道人神色刚正,和声而道:“贫道在昆仑山中苦修四十余年,终略通先祖遗下的大四十手周天神剑,阁下年纪轻轻,剑法鬼魅,贫道见了颇为起疑,想知我这昆仑神剑可否一破你的那招宽衣解带!”

万天玉深恐司徒虹被峨眉软剑所伤,已无心再与无极道人相斗,他神目一扫疾呼道:“看剑!”

无极道人一怔,忙架剑而抵。万天玉借这电光火石之机,身如飞星,急射而出,他绕过无极道人,挥掌劈向火莲师太。

“啪”地一声震响,万天玉与火莲师太双掌相合,火莲师太面色骤变,她身躯一震,手中紧握的软剑不禁脱手而出。

万天玉急掠至司徒虹的身边,却见一条玉臂已鲜血淋淋,他怒目瞪去,喝道:“火莲!你下手居然如此狠毒!”

火莲师太冷笑一声,道:“贫尼更毒辣的剑术尚未使出呢?”

万天玉心头怒涛翻涌,他脸色一沉,正欲出手相击,却瞥见火莲师太、无极道人、葛清风及青城掌门欧阳坤已缓步逼到身前。

他心头一凛,暗忖:眼前这四人已极难应付,更何况后面还有疯道人、仇傲南及云孤鹤这三大绝顶高手。

正当其一筹莫展之时,贾方、贾圆由缩为两团肉球,弹在半空......

“你们......”万天玉语声忽然哽住。

“少爷,今日我等四人已无法全身而退,我们兄弟唯有用此法了,你快些带郡主离开这孤堡!”贾方尖声细语的道。

贾氏兄弟如皮球般在半空飞速转动,顷刻间,千万点寒星从二人身上射出,慧明禅师一声惊呼:“天残花舞,地缺神刺!快躲!”

寒星如江南的梅雨,淅淅沥沥......诸位掌门唯有避让数丈,方才躲过,万天玉双拳紧握,刚毅的神色中掠出一丝愧意......

“万天玉,我们该怎样?”司徒虹苦着脸问道。

走,本是万天玉很难说出口的一个字。但此危境之中,他已别无选择,他轻柔地将司徒虹抱在怀中,淡淡的道:“我们走!”

“云盟主,您再不出手,可就让这二人逃走了!”葛清风一边躲闪着漫天的银针暗器,一边急声叱道。

云孤鹤目光中掠过一丝异色,他深吸一口冷气,身形跃入半空,双掌一展,掌风中明耀的光芒照亮了黑夜,照亮了冷月堡......

银针暗器在这劲气白光中化为粉末,贾方贾圆被真气一顶,身子顿时急坠而下,众人急忙飞身掠去,将此二人生擒。

劲气散去,白光黯淡......万天玉与司徒虹也早已不知所踪......

倏然间,众人忽听得墙外健马嘶鸣,车辘滚滚......

万天玉驾着八匹雪麟疾驰而去,他略微松一口气,却忽听得车厢内传来司徒虹的惊叱:“万天玉......这里......有其他人...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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